陈元生定定看着两人,笑容渐深。
韩筱雅冷冷扬唇,目光寒如冰,与之对视,未落下风,“二位,有话可别藏着掖着了。”
一整夜不时便想套她的话茬,韩筱雅怎会听不出?
陈元生往椅子上一仰,笑得狂肆。
李瑜见状,皱紧了眉头,话每每到了嘴边又忍着咽下。
半晌,在韩筱雅耐性快要消失殆尽之际,陈元生才停了声音,“谢承治,料你也猜到了分毫,今日请你来,就是一件事。”
他一顿,将怀中一枚玉佩拍到桌上,“若你今日愿意与我合作,收下这玉佩,我们日后便是同盟了,定当相互扶持,前尘往事皆一笔勾销,我陈元生也定真心待你。”
韩筱雅心中一沉,面上不动声色,挑了挑眉头,佯装疑惑,“那是何合作我却未可知?”
陈元生也没有不耐,虽知他装傻,却还是解释道:“这次各国进贡的贡品可谓是奇珍异宝,百年难见,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,若你愿意,我可与你五五分成,如何?”
“五五分。”韩筱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,垂下眼睑,实则看向了谢承治,心中有几分忐忑。
她并未犹豫于与他合作这一事,也肯定那谢承治也不会为了那所谓的银钱动摇半分,不过现下的情形,该如何脱身?
陈元生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,“怎的?我已经让步到你我二人平摊了你还嫌少?你可要知道,就算只拿一成,也够普通人家一辈子都开销了。”
“那你拿一成如何?”韩筱雅轻佻的扫他一眼。
意料之中传来那咬牙切齿的声音,“你可莫要狮子大开口了。”
李瑜也在一旁咂舌,细细观察着两人你来我往,心下其实有所预感,谢承治今日定不会应下。
韩筱雅从喉里发出低低一笑,漫不经心的抿起了茶水。
现下,陈元生才反应过来,恼怒的一拍桌子,“耍我呢?”
他极力忍住情绪,眼里却透出深深的狠意,“若你不应,我想你是了解我的,劝你不要不识好歹。”
此时,趴在桌上的谢承治忽然动了动,猛地抬起头来,脸上泛着深深的红晕,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,那眼中更是雾蒙一片。
几人瞬时被她吸引了去,韩筱雅一脸为难,“夫人……”
刚伸出手去便被一掌拍开,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只见她艰难的站起身子,歪歪扭扭的走到陈元生面前,伸出来纤细的手指,“你!你竟然威胁我夫君!我告诉你!别以为你是丞相的儿子,你你!呕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几人呆愣的看着这位将军夫人从口中吐出了难闻的污秽之物……
更可怕的是,还不偏不倚的吐到了陈元生身上……
那想杀人的心只一瞬便肉眼可见的浮现在脸上。
韩筱雅来不及思索其他,赶忙上前,拉过那女人,谢承治此时也像忽然反应过来一般,紧捂着唇,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元生。
“这这……”她也作出手足无措的模样,把手帕递给黑着脸的陈元生。
“夫人喝醉了太过失礼,今日便先带她回去了,改日再来给二位赔不是。”
说完,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,韩筱雅迅速拉着谢承治跑出。
李瑜抬了抬手,一脸无奈,“哎!将军!”
再偏头一看,陈元生脸色涨红,胸前不断起伏,腿边的拳头紧握得泛白。
该死的谢承治,该死的韩筱雅!
“这……可如何是好?”
陈元生哪还有空管这个,生无可恋的瞧了一眼自己被弄脏了衣裳,正散发出阵阵恶臭,咬牙切齿道:“我定要他们二人死!”
李瑜强忍住恶心,唤来小厮,“快些带你们公子去沐浴更衣。”
离开客栈,谢承治擦了擦嘴,恢复了一本正经,除了脸上的红晕,哪里还有喝多了的模样。
韩筱雅整张脸都皱在一处,纠结的瞧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谢承治撇撇嘴,“夫人莫不是嫌弃我?”
“你怎能……”怎能用我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?
一世英名全无了。
韩筱雅一时难以接受,闷声不吭的随他上了马车。
“若不然,夫人觉得今日该怎么走?”
陈元生心狠手辣,若再与他周旋,保不准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,时辰越长越对二人不利,他这也算上上计了。
“快些回去沐浴更衣吧。”她认命的吐出口气,别扭的看着他,“饮了甚多的酒,身体可有大碍?”
谢承治强忍笑意,“清醒得很。”
“不过今日之事如何解决?”
他陈元生敢明目张胆的威胁二人,可想而知那贡品的珍贵,甚至十有八九已经被他转移了,才迫不及待想拉拢谢承治。
二人虽不怕他,却对这种行为厌恶至极,说来,谢承治今日这般,也算小小的出了口恶气罢。
“先回去再说吧。”
小桃和冬梅此番不便跟从,韩筱雅就让她们在驿站休息了,此时还在大堂等待,见自家夫人回来一身酒气,无一不震惊。
冬梅忍不住朝韩筱雅道:“夫人从未沾过酒,将军你怎能让她饮这样多?”
终归是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人,她自是心疼的。
韩筱雅心中一软,还是认了错。
待谢承治沐浴回屋,她正坐在桌前望着一封密函沉思。
“皇上送来的?”他一眼便知,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。
密函中大意便是要她趁此次进贡,找出陈元生的把柄,若能一网打尽,那自是大功一件,为了进行能更加顺利,他还派了一支暗影前来搭手,此番已经到了附近。
她定定的看着谢承治,“莫非皇上早就疑心丞相一干人等了?”
“夫人的确聪慧。”谢承治深深一笑,眸中更多了几分柔情。
“上一世,皇帝早便疑心那陈元生一众,但那时他并未交由我来办这些事情,此番的暗影虽是帮手,却也是一双双眼睛。”
经他一说,韩筱雅当即了然。
谢承治上一世只顾着从军打战,皇帝担心他功高盖主,只是这世做法有些大不相同,却谈不得是件好差事。